「你有雞雞嗎?」
變裝這門學問並非獨立於世,在實際演出的過程中,觀眾也是表演經驗的一環。
我們問及Echo是否有想像過,自己drag時被投以什麼樣的目光?「要看就看啊,而且基本上那是一個類似性俱樂部的地方,畢竟有人完全裸體,我好像沒什麼好害羞的。」Echo很自然地回答。
她提及,有一次表演完後,有個男生跑過來問:「你有雞雞嗎?」對作為變裝國王表演者的Echo來說,這是一個很高級的稱美了。「我當然不覺得被冒犯,反而比較像是讚美,加上我的角色氣質本來就偏gay,我甚至覺得那個男的還蠻帥的。」Echo笑著說。
有八〇年代搖滾樂團之姿的國王們。
表演者由左至右為:That Guy Rafaël, LatinX Charm, Naza Løtus, Lucian Squid, $NAKE, Vinny Von Vinci
圖片授權:@dragboinaza
透過變裝,穿梭框架的「我」
變裝皇后RuPual曾有一句饒富興味的話:「每個人都是赤裸地來到這世界,之後穿上的所有衣物都是扮裝。」
在前面的篇章中,我們與Echo聊了Naza這個命名與宗教之間歧異又互相呼應的關係,也提到她在舞台、酒吧、工作坊所歷經的生命經驗。而一切行動似乎終究要回歸到某種更本質的想像,回歸到內核,去定調「Naza」這個角色的面貌與個性。
“after some tequila and whisky.” by Naza Løtus
圖片授權:@dragboinaza
但與其說規劃了一個人物設定,並且裝扮/實踐它,倒不如說Echo其實是選擇以扮裝來展現赤裸。
對她而言,上妝後的那個形象遠不只是一個角色:「對我來說,他就是我,完全沒有被社會與性別框架束縛的我自己。例如說我就有比較沒禮貌的自由,不必畏懼男生等等。其實會慢慢發現所謂『真正的自己』跟『社會化自己』之間的差別。因為變裝,我發現某些在社會化過程中所受到的限制,是有機會被改變的。」Echo緩慢而清晰地與我們分享自己的變裝價值觀。
在某種層面上而言,「實踐」往往是「去鬆動些什麼」的第一步,它有時乍然來到,有時是在日常生活中的瑣碎細節中層層堆積。
我們問及Echo對於肉身/變裝中所遇到的日常情況與難處,Echo思索了一下:「除了drag以外,我每天穿束胸,但對於胸部其實沒有很困擾,比較是『習慣了,所以沒什麼』的範疇,沒有特別喜歡或不喜歡的感覺。」若說對於身體的不滿,主要與性徵無關,比較偏是體型太肉這種。
「目前沒有想去做性別轉換手術啦。但聽說會有人排斥性徵,或是想更往陽剛特質靠近一點,可能就是以Microdosing(微量用藥)的賀爾蒙治療為主。」她補充。
We create ourselves.
在前述談論舞台探索的章節裡,我們聽過Echo自述「對變裝沒有困擾,困擾的是表演」的過程。Echo也與團隊成員分享,自己曾經想要買高跟鞋與網襪,但不敢獨自到女性的服飾區和內衣區。
「我經過女生服裝區的時候,會充滿焦慮不安,覺得自己有點變裝癖的感覺,但我明明是生理女。」她說自己反而是想藉由變裝這個媒介,才開始嘗試比較女性化的衣服。「好像青春期才會做的事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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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cho與另一位變裝國王表演者(IG @vinnyvonvinci)
圖片授權:@dragboinaza
承襲了上述對於「社會化」的再建構與拆解,我們也許可以暫時不那麼嚴肅地談論變裝的政治性與社會意義。
很多時候,變裝的過程其實也是一場新奇的變奏,一個不斷趨近迴轉與抵達的過程:雖然原本無法平常心地直接穿上女裝,但是透過一個「充滿gay氣的男性角色」的變裝,讓她打破某些侷限,進而擁有更多元的方式去發掘自身的性別氣質。
而原先對Echo來說有些棘手的舞台表演,也漸漸地在反覆操演/扮演的辯證過程中,找到了更適合的平衡。
「我覺得自己之所以能夠被變裝empower(培力)到,是因為我發現:如果我想要,我其實有辦法變成和現實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人,但那個人還是我自己。我可以展現性感,狂放,也能夠有自信地跳舞。」像長出了翅膀,整座舞台都能成為領地,然後再向外延伸,延伸。幾乎能夠就此成為一個全無框架的自由人。
回顧了自己的變裝經歷後,Echo做出了結論:「我發現現實生活中我可以不用那麼小,是有可能去把縮小自己的習慣打開的,這也算是我在努力的方向吧。」無庸置疑地,Echo以行動實踐了那句引領她進入變裝世界的契機《Pose》(艷放)裡的台詞:「How lucky are we? We create ourselves.」
濡沫 【泡仔聲】 ── 變裝國王Naza專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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