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性相流》第十二章 B
讀得太多理論以及太多他人的生命故事,就知道身份與情慾何其流動又無規範可言。
我並不擁戴分離主義,但無疑,女同志如果跟男性有「關係」,那身份就不再單純,與男性的性接觸似乎會「玷污」女同志的身份,別人也可以因著那經驗來論斷我的性身份。但當然,無論我的經驗如何,我的自我認同都可以不變,如果因為與男性的經驗就從此改變一個人的性身份,似乎又再強化男性的權力和女性的被動性。
讀得太多理論以及太多他人的生命故事,就知道身份與情慾何其流動又無規範可言。
我並不擁戴分離主義,但無疑,女同志如果跟男性有「關係」,那身份就不再單純,與男性的性接觸似乎會「玷污」女同志的身份,別人也可以因著那經驗來論斷我的性身份。但當然,無論我的經驗如何,我的自我認同都可以不變,如果因為與男性的經驗就從此改變一個人的性身份,似乎又再強化男性的權力和女性的被動性。
「我好像不認識他一樣,他身邊是否有別人我不曉得,連他有什麼習慣都說不出。我們的關係也很脆弱,我記不住他的電話和地址,如果沒了Facebook和MSN,我就永遠消失在他的世界裡,而我只要按個鍵,我也再不會找到他,原來一個人消失,沒有很難。」
女性主義、酷兒理論、解放運動這些思潮所帶來的啟蒙與改變,對她來說的意義到底是什麼?性別研究的訓練似乎沒有改變她,又或者,她沒有把理論吸收和實踐在自己身上、思想上、行動上、生活上,你能想出最老套的婚姻、愛情、性別概念,都能在這人身上找到。
我在自己的想像中幾近瘋狂,也只能一直說服自己:過去的就由它過去,有很多事情,都不會回來的。
在跟丁丁一起前,早已有了單身一輩子的打算,我不是強說可以,也不是悲觀,而是我學懂如何跟自己相處。一個人的時候,就做自己喜歡的事,把自己處理好,變成一個好點的人,為未來的她準備自己。雖然我孤獨,但我不寂寞,所以現在,我也要好好的生活,我可以,也應該這樣。
「你知道自己是怎樣便可。」Phan認真地聽我說話,這麼回了我一句。沒錯,如果連自己都失去,那沒有什麼是守得住的。
其實那時候,我也會看丁丁喜歡的書、聽她喜歡的音樂。有些喜歡,有些不喜歡,逐漸,自己的視野和興趣就會擴闊。
但是最近半年,我的興趣和生活收窄,時間常浪費在一些沒有意義的事上,連自己跟自己相處的時間都少了──當然這跟丁丁沒有關係,但拍拖的確讓我安於現狀。
這麼一想,就覺得我們分開會令大家都好點。至少,可以找回「自我」,雖然我都好像忘了以前的我是怎樣的。
我們三個在這堆低胸短裙濃妝艷抹的hyper-women(超女性)中顯得很格格不入,我們都不是TB/ TBG款式,看起來就像是餓壞了而意外闖進來的外人。
嘻嘻哈哈,我沒有想起丁丁,只要我在見人、在聊天、在做點什麼,就不會想到她。而見見人,又覺得世界好大,充滿機會,我就知道我會好起來的。在Hayley的認知中,我只是丁丁的朋友,而丁丁是單身的。
這個奇怪的關係愈來愈奇怪,於是我也減少跟她們出去,免得又要被踢回入櫃……其實我也不知道,事情到底會如何推演。
作為一個讀性別研究的人,我認為能接受自己的性身份是很重要的,一個人連自己都接受不了自己,這是最悲哀的事。
我們是因為對方而特別,而非本質上特別。我覺得我們不一樣,因為在我眼中的丁丁跟別人不一樣,我喜歡了這個人,她不再如其他人般平凡了,她的眼睛比誰都美、她的聲音最悅耳、她的氣息最細緻、她最懂得我、最珍愛我。
或許她對於其他人來說並不特別,但我就是愛她──而她是我的愛人。所以無論別人覺得她如何平凡普通,於我,她是最特別的。polyamory的意義非常廣闊,拍拖也不一定要獨佔,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單偶制,而支持多偶制也不等於濫交,多伴侶不一定多性伴侶,也不是必然地短暫。
愛情本就不是新潮物,所以沒有好與不好,只有適合與否......,因為每對情侶都有不一樣的要求和限制。「你是否覺得我很變態?」他的聲音帶點驚惶失措。
我停了下來,轉身跟他說:「你一點也不變態。」
我不是女人,或者「女同志不是女人」,因為我們不融入異性戀常態的疲勞轟炸。
有朋友叫我指出她們的「錯誤」,跟她們辯論一下,可是當大部份人都是這樣的時候,我連批評和解釋的力氣都省掉。
......再過幾年,我跟丁丁大概只會躺在沙發上看電視,玩手機,反社交和反消費,變成「真正的」女同志伴侶。
生活翻天覆地,無法再向前,歷時六年,然而仍在繼續前行中。
身邊眾多的酷兒朋友往往是我的啟發,亦代表流動的性相和性別光譜下個體有血有肉的生活,我夾雜理論以理解他人與自身,雖然成效成疑,卻出生了故事。